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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无情面色难看地盯着薄云天，拧眉道：“你也跨入先天之境了？”
“比你晚些，但还好，没晚到无法弥补。”
薄云天看向下方黑压压的皇室大军和被包围起来的剑宗弟子，还有已经化作枯骨却被青凰圣焰吊住性命的秦啸，轻叹一声。
“多年未归，想不到我剑宗竟会变成这副模样。”
他抬头看向天剑山上方的皇甫烈，又叹道：“皇甫师叔，人无完人，你一时走错一步，尚可弥补，回来吧，你依然是我剑宗的守护长老。”
正与他站在一起的皇室阵营四名守护长老齐齐色变，各自相视，暗暗点头。
只要皇甫烈显露出想回剑宗的意向，他们便会果断出手将他镇杀，提前除掉一个大敌。
皇甫烈扫了眼四人，何尝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，看向薄云天，嗤笑一声。
“薄云天，如今在你们看来，我皇甫烈才是叛离了剑宗的叛徒？我既已做出选择，便不会再摇摆不定。”
顿了顿，他看向不远处神情漠然的天剑，想起方才五人联手竟都未能将她拿下，不禁长叹一声，苦笑道：“我错了，错在今生不该拜入剑宗，不该与宫茗同为剑宗守护长老，乃至无人知晓。”
“这个错误，已经无法弥补。罢，即日起，我皇甫烈辞去剑宗守护长老之位，脱离剑宗，从此生死不相干，恩情两不欠。”
薄云天面露不忍，见他神情坚定，已无回旋余地，只得叹道：“本座……准了。但，皇甫师叔，你离开剑宗，也落得逍遥自在，不必再牵涉进这些势力纷争当中，我等好聚好散，他日或还可以饮酒叙旧。”
皇甫烈面庞抖动，心中同样挣扎犹豫。
守护剑宗多年，除了天剑，他也实在不愿向剑宗之人出手。
皇室四人见状，纷纷凝眉。
“老友，不必勉强自己。”
皇室长老楚星河抢先开口。
“今夜你大可先行离去，可先往我皇城暂住，待我回返，必许你上卿之位，与我同等。”
如今皇甫烈已公开脱离剑宗，算是自由之身，也不可能再有脸面回到剑宗里去。一个先天之境强者，对大夏任何势力而言都是值得拉拢的。
他能不站到敌人那边去，就已经非常不错了。
另外三人也立即开口相邀。
“皇甫烈！”
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满含怒意地苍老声音，须发皆白的古天豪怀抱着天剑老人冰冷的身躯升上半空，怒视着他，老泪纵横，泣不成声。
“宗主！前宗主被他重创致死，门下弟子因他妥协死伤数千，他必须血债血偿！”
薄云天看着天剑老人苍老的面颊，沉默下来。
而皇甫烈，也抛开了心中最后一点顾虑，神情渐冷。
激烈战况，一触即发。
天剑山脚，许多弟子面露哀伤。
很多人，直到此刻才知道，一直守候在试炼塔下的那位和善老人，竟会是剑宗前任宗主。
“血债，血偿。”
一人低声道，怀里抱着昔日好友冰冷的残躯，顷刻间泪流不止，泣不成声。
“血债血偿！”
山脚下，剑宗弟子仰头看去，眸中含着热泪，神情越发悲愤。
“血债血偿！”
“血债……”
“……”
语调渐高，迅速汇成一道山河洪流，自山脚响彻山顶，响彻天际。
剑宗，这次战死了过半弟子。
他们很多人，本不会死、本不用死的。
若是皇甫烈不去妥协，若是他们再多撑一段时间，若是……
可是，没有若是，倒下的这些人，已经不可能再哭、再笑、再斩出手里的剑。
皇甫烈一次建立在私心之上的错误决策，一次违背绝大多数剑宗弟子意愿的决策，害死了将近两千名剑宗弟子。
将近一千，决策前战死；将近两千，在这之后战死。
五千多名剑宗弟子，只剩下两千多名。
“老友，看来，你是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了。”
楚星河抚须叹道，神情复杂地看向下方浑身燃起青色火焰的秦啸。
天剑山周围，众人头顶的夜空，一干先天之境强者，又轰轰烈烈激烈厮杀在一起。
璀璨耀眼的剑光闪烁不定，冷声怒喝之声不时响起。黄金巨狮依然雄伟魁梧，额头的独角绽放着华丽的紫色雷光，其强悍的杀伤力让皇室阵营的先天之境强者都不得不分心应对。
这次剑宗方面多了宗主薄云天，皇室阵营虽然依旧勉强压制住了剑宗阵营，却大都心生退意。
剑宗方面真正出手的也就雷啸天、异天星和宗主薄云天，圣青凰依然在助卿兰破关，没有出手。
三打七都能与他们打成平手，等圣青凰腾出手来他们还打个毛？
而下方皇室大军与剑宗弟子之间却隔着一道数丈宽的大地裂缝，都不敢贸然冲过去。否则身处半空被剑宗弟子阻击，很可能就直接掉进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。
唯一敢出手的也就是能凌空而立的化罡境强者，却都畏惧于深不可测的圣青凰，也不敢出手。
誉王、齐王等皇室成员看着被青色火焰焚烧的只剩骨架的秦啸，全都松了口气。
“终于死了。”
誉王长舒了一口气，感觉心底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下，不禁笑道：“虽然灭不掉剑宗了，但能弄死这个孽种也算是达成了我们的目标。”
齐王盯着围坐在秦啸身边的十几位气质各异却都是人间绝色的女子，冷哼道：“就这种感情用事、任性妄为之人，也真是枉费我们皇室这么隆重的招待他。”
原本皇室的第一选择，是让他在六派四族会武之时将秦啸灭杀在擂台上，这样即便是剑宗也找不到理由发难。他还想着自己亲自击杀秦啸算是给了秦啸一个体面的死法，多少对得起秦啸闯下的那些威名。
但，他败的很彻底。秦啸的强大，他终于亲身体会了一次，让他完全提不起和秦啸对决的念头。
原本他还有些感激，毕竟秦啸留了他一命。可秦啸为了卿兰这个将死之人施展秘术直接让自己老死的举动，却令他极为不屑。
成大事者，怎可如此感情用事？又怎能因儿女情长将其余所有包括生命、家仇全都抛下？况且身边如此之多的绝色女子相伴，却为了其中一个就把生命丢弃了，这是多愚蠢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举动来？
嗯，所以他身边连一个能爱他爱到不顾生死的女子都没有。
誉王淡笑道：“他确实是个至情至性之人，这点值得钦佩。我们得感谢上天赋予了他这种真性情，否则想弄死他还真不容易。”
齐王轻轻点头。
若秦啸冷血无情一些，不为了卿兰施展那种强大秘术，而是选择留下有用之躯，皇室方面不管是先天之境强者还是大军，甚至是他们这些皇室成员，只怕全都要拼上皇室所有将他灭杀。
现在先天之境强者虽然打得激烈，但因为秦啸已经变成现在这副骷髅架子模样，大患已除其一，他们都还没有使出最强实力拼命的打算。
“小姐……”
阿秀呆呆凝望着秦啸那具被青色火焰焚烧的骷髅，轻声呢喃。
“你说他这次，还能撑过去么？”
她的疑问，让其他女子的心全都猛地揪紧。
温婉转首看向依然在破关的卿兰，又看着秦啸，温柔笑道：“我相信他，喵喵说他还有救，他肯定就有救。多少次了，他哪一次不是绝境求生？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？我相信这次，也不会例外。”
“他怎么老是这样啊？”
阿秀眼圈一红，抽泣了一下，却将眼泪硬收了回去。
“不这样，就不是他了。”
温婉轻叹了一声，看向埋头不语的阿青，温柔笑道：“你就是阿青吧？这一路谢谢你保护着他。”
阿青眨了眨眼，神情一黯，点了点头。
她早发现这一堆大美女里就她姿色最普通，心中无来由生出自卑来。
此刻见众人看来，她更是低下头去，一个字都不想说。
秦馨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，轻笑道：“她第一次见到你们，有些害羞，都别见怪。”
“这里这些算什么，以后还有的你见的，见多了就习惯了。”阿秀没好气哼道。
“噗嗤”众女纷纷忍俊不禁。
“你是羽哥的阿妈么？”
阿青突然抬头看向身边的秦馨儿。
“我是啊。”
秦馨儿轻笑了笑，对这懵懂的丫头心生怜惜。
“以后他敢欺负你，你跟我说，我帮你揍他。”
“羽哥不会欺负我。”
阿青摇了摇头，神情哀伤。
“曾经他总说我对他还不够了解，因为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，你能和我说说么？”
“嗯。”秦馨儿轻轻点头，“回头我们好好说说。”
秦啸的骷髅，突然动了一下，紧接着竟缓缓站立起来，又牵动了所有人的心。
骷髅头缓缓转动，咔咔作响。
骷髅架上的青色烈焰，突然转变成了血红之色。
圣青凰睁开双眼，看了过来，微微凝眉。
“我，出去一趟，你们都别跟来。”
喵喵稚嫩的声音响起，带着森寒彻骨的冰冷杀意。
血色骷髅，一跃而起，跨越四五丈宽的大地裂缝，降落在了对面的皇室大军之中。
皇室大军惊恐退避开来，满脸骇然之色地看着这具煞气冲霄的血色骷髅。
“不好，这不是他！”
誉王面色大变，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，大手挥下，冷声喝道：“化罡境以下退后，化罡境攻击！”
大军得令立即往后退避，却，已经晚了。